【凯歌】甜度缺乏症
标题是我的心声_(:з」∠)_
人物是虚构，名字是化名。他们属于彼此，一切ooc是我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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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底，31岁的王恺第六次在自己的体检报告上看见了那五个鲜红的大字：
甜度缺乏症。
午夜月光不算一个特别大的公司，但人少有人少的好处，大家彼此都相熟，员工福利也好，每年年底都免费提供一次全套的体检。
王恺人虽然瘦，但身体素质不错，各项指标都正常得很，第一次看见报告单里写着“甜度缺乏症”，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毕竟他本来就不爱吃甜食，缺乏一点甜度也是很自然的事。
毕竟他本人是麻辣小龙虾味的，偶尔变成重庆火锅味，再偶尔变成干锅牛蛙味，缺乏一点甜度应该也不会影响口感的吧。
但今年是第六次了，要说他心里一点也不发毛那是假的。特别是，这回那五个红色大字下边还有一行黑色小字，警告他说，如果长期口味失调会使食欲严重减退。
妈呀，那真是太可怕了。
医生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人到中年就要开始注意保养了，小毛病拖一拖就成大毛病了，千万不能继续由着自己性子挑食，不喜欢的口味也要试着接纳呀。
王恺心里窝火。你才人到中年！你们全家都人到中年！
但是一想到这个病可怕的后果，就只好暂时压下火气，耐下性子来认真考虑一下这个医嘱要怎么遵。
治疗建议：每天必须摄入一点甜味。
每天诶！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他把百分之百属于甜味的食物列成一张单子，巧克力、乳酪蛋糕、酸奶饼干、牛轧糖、葡萄干、椰子汁，没有一样让他提得起兴趣。
每天坚持吃自己最讨厌的东西，才会让我食欲减退呢。王恺委屈。
医生没好气地把一张甜度量表拍到他面前，说你这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好的食疗接受不了，那就只能用药了。如果选择保守治疗可以用静脉注射，葡萄糖的甜度是0.8，麦芽糖是0.45，蔗糖是1，果糖1.7；想要浓度再高点的话，甘草皂苷有30～50，甜菊糖有200～300。如果选择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也可以来一针人工合成的“甜味剂”。阿斯巴甜甜度200左右，糖精甜度300～500，不嫌贵的话就试试口味学家最新发明的“纽甜”，甜度高达7000～13000。
王恺看着数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甜度7000～13000的一针下去，我这麻辣小龙虾还能吃吗。
那就好比，因为鼻梁上有一道小疤去做整容手术，小疤的确是去掉了，脸也不是自己的了。
我还挺喜欢我的辣味的。他舔舔嘴唇，一双圆眼睛十分无辜地看着医生。
医生一个白眼翻得过高，眼球卡在眼眶里挣扎了好半天才转回来。
他显然把这个遭遇也算到了王恺头上，简直什么话也不想再说，指指诊室的房门，请他自便。
虽然医生已经放弃了我，但我不能放弃自己啊。王恺想。
所以他一边勉为其难地每隔几天吃几口甜食，一边到处打听还有什么能让他少受点罪的偏方。
然而他的身体反应跟他对医生说的话一样诚实，只要甜味堵在喉咙里就是一个大写的“腻”字，还没吃饭就已经饱了。这几天上班，见到他的人都说他怎么又瘦了。
好在午夜月光的同事都十分帮忙，郭小然提供了一个很有参考价值的思路。
他说恺哥你不能把全世界所有的甜味都一棍子打死啊，酸甜苦辣咸，每种味道都可以是千变万化各有不同的。就拿我们咸味来说吧，我是山核桃味的，张小谦是巴旦木味的，张路哥呢，是肉夹馍味的。不用说，你们辣味肯定也是这样吧，凭什么人家甜味就只能有一个“腻”字呢？你那么讨厌甜味，只不过是因为还没遇见喜欢的那一款而已。
王恺觉得很有道理，但问题在于怎么才能找到自己喜欢的甜味呢？难道要把所有甜味的东西都一一尝过一遍？那也太痛苦了吧。就算是甜味的人——
要知道，人与人相处总要保持一个彼此尊重的安全距离，按照亲密关系从浅到深，依次可以称做“互观之交”、“互闻之交”和“互尝之交”。郭小然之所以能肯定地说出这几个人的味道，完全是因为他们同在一个公司时间长了，早已混成了老铁，不仅可以随口问出“你是什么味的”这种无礼问题，甚至可以趴到人家肩膀上去亲自闻一闻。可他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在各大社交论坛上发个征友帖，“辣味小哥诚意认识甜味朋友”什么的吧。
郭小然一脸不可思议，说恺哥你都三十的人了，怎么也该有点故事吧？女孩子通常都是甜味的，这宇宙真理别说你不知道啊，更别骗我说你连闻都没闻过，打死我都不信。
王恺生气，说劳资当然有过故事，但那甜度真是高得离谱，靠得近了空气都发腻，感觉自己就要得糖尿病了。而且为了找一款喜欢的甜味就四处撩妹这是标准渣男行径好吗。
万一我喜欢的那款甜味根本就不存在呢？他绝望地想。
郭小然拍拍他的肩说，那么恭喜你恺哥，别人身上寻常的毛病到你这儿成绝症了。
没有行之有效的正规疗法，也没有民间偏方，王恺干脆自暴自弃放飞自我，爱吃啥吃啥。他刚有一部新剧在央视播出，虽然人设是总被欺负的那个，但起码男二号，大眼美手低音炮妥妥刷了一波存在感，涨了不少粉。人逢喜事精神爽，工作间隙刷刷微博，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很多人在他的话题下面刷着他的杂志照，并且发表以下一些感想：
啊啊啊啊啊啊看看我发现了什么！我的软萌探长哥身材原来这么辣！[擦鼻血]
戏里那是瘦脱相了喂，王先生稍微长点肉就很man很硬汉的说！[擦鼻血]
嗷嗷嗷嗷嗷！就着这只超辣的恺我今天中午能多吃两碗饭！[花心]
家明小妖精时期的老粉表示尼萌现在发现还不晚，欢迎去B站补一下《知青岁月》，新世界的大门向你打开[doge] 土味村恺辣起来也没有在怕的[偷笑]
嗯？他们（还是她们？）怎么都知道我是辣味的？
王恺那天带着满腹疑惑潜入各大粉丝社区，学到一个关键词叫做“舔屏”。
此项技能实在神奇，竟然能在根本不认识对方的前提下，单方面地把“互观之交”变成“互闻之交”甚至“互尝之交”。
他找来酒精棉仔仔细细给自己的手机屏幕消了毒，伸出舌尖在粉丝纷纷喊辣的那张背心肌肉照上舔了一下。
噫。这也太猥琐了吧。
而且完全没用啊。呸。
他打算去找杯水漱漱口，一股酒精味。
但粉丝究竟是怎么发现他的味道的，就成了一个不解之谜。直到他有一天刷到一条热门微博。
这次是一个一线男明星数倍于他的粉丝群，但套路还是一样，九宫格照片，然后发表以下感想：
啊啊啊啊啊啊我胡全世界最甜！[花心]
啊啊啊啊啊啊我赌五包辣条他一定是蜂蜜做的[流口水] [流口水] [流口水]
楼上快停止你不纯洁的思想[白眼]！我赌十包他明明是牛奶做的！
你看这张他戴着墨镜，表情明明这么盐，可我还是怎么舔怎么觉得甜！[飞起]
诶？
虽然这次他没有傻到自己试验一下“舔屏”的效果，但仔细看看粉丝发的那些照片，却隐然有点认可他们的结论。
这个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反戴的棒球帽下面露出一丛深栗色的顺毛刘海，微微张开的粉红色嘴唇水润有弹性…….
要说他不是甜的，王恺第一个不信。
所以…….原来一个人是什么味道，真的可以用眼睛看出来啊？
让他没想到的是，2014年初他入选出演一部自家公司的新戏，对手演员竟然就是那条热门微博照片里的人——胡戈。
情人节的前一天横店下着大雪，雪花落在胡戈的头套上像一层糖霜。
他笑容明媚地伸出手，轮廓在乳白色的空气里生动清晰。
一定是个很甜的人。王恺舔舔嘴唇。
脑子里一开始就存了这样的念头，他在化妆时、候场时、片场休息时、午饭时总有意无意接近胡戈，不为别的，只是想闻一闻他究竟是不是甜的，是怎么样的一种甜。可毕竟是才见面的人，还没到“互闻之交”的程度，要成功把气味收进鼻子而不显得唐突古怪，并不容易。这点甜味他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结果有一次他深吸气的动作大了一点，还是被胡戈发现了。
“恺哥？你头晕吗？”
“啊？没有啊。”
“那你那么使劲呼吸干什么，室外又不缺氧。”
“呃……我是在闻.......今天中午吃什么。”
“哦？那你闻到了吗？”胡戈说着也到处走动，用力吸吸鼻子。
“没。”王恺灰心地想，刚认识就给对方留下一个对吃过于上心的印象是不是不太好。
王恺想跟胡戈做“互闻之交”的愿望到底没有实现。因为他们直接跳过了“互闻之交”，而在进组第二周就升级成了“互尝之交”。
事情的起因是王恺在换场的间隙喝了一瓶水。
刚入口的时候竟然觉得这水有点甜。
他奇怪地举起瓶子看了看，就是一瓶普通的爱夸矿泉水。再喝一口，还是觉得甜。而且并不是让他讨厌的那种甜味，淡淡的，说不清楚像什么，他闭着眼睛仔细品了半天，最后的结论是有点像柠檬或者甘草或者杨梅或者这几样混合在一起。
真奇怪。王恺记得这瓶水他在拍上一场戏之前已经喝掉四分之一了，当时怎么没觉得有甜呢？还是这么振奋人心的甜！
他振奋着把整瓶水都喝掉了。
喝完正在爱屋及乌地感慨这家矿泉水包装设计得漂亮，胡戈过来了，问他有没有看见自己没喝完的一瓶水放在这里。
王恺捏着手里的空瓶子，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放眼四顾，结果在自己的休息椅后头找到了另外一瓶还剩四分之三的矿泉水。
这就尴尬了。
片场人多手杂也没法怪谁把他的矿泉水挪了位，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当初怎么没在瓶子上做个标记。
他讪讪地从椅子后面摸出瓶子，还在为难要怎么跟胡戈解释，胡戈倒欢天喜地一把薅了过去，拧开瓶盖就喝。
胡戈嘴唇接触瓶口的瞬间表情有点微妙。王恺心虚地献殷勤，“我去给你拿一瓶新的吧。”
胡戈含义不明地笑笑，摆手说不用不用，然后一边猛灌一气一边走了。
留下王恺独自消化脑子里爆炸的信息。
他一会儿想胡戈是不是知道他把瓶子弄混了，要是胡戈知道了还毫无芥蒂地喝掉他的水那意味着什么，一会儿又想他喝的水要真是胡戈的，那甜味肯定就不是来自矿泉水本身而是来自胡戈，再忍不住回忆一下刚才那个味道——
噫！这莫不就是他苦苦寻找的那款“命运之甜”？
后来他们谁也没戳穿，谁也没再提这桩乌龙，但双方都十分自然地接受了“互尝之交”这个新设定。
主要的表现，就是他们开始每顿饭都凑在一起吃。胡戈还不知不觉养成了一个新癖好：抢王恺饭盒里的肉。
再过一段时间这个癖好又多发展出一项：把自己不爱吃的东西丢进王恺的饭盒里。
说来也怪，王恺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盒饭因为缺少肉而缺少滋味。被胡戈丢进来的各种各样的东西，炒熟的蒜瓣啦，硬邦邦的胡萝卜啦，辣子鸡里的青椒啦，都变成一种辣中带甜的味道，好比鱼香肉丝和宫保鸡丁这两个他北漂多年已经可以大快朵颐的菜，再多加一点点柠檬或者甘草或者杨梅或者这几样混合在一起的爽口甜味。
怎么能这么好吃呢。王恺美滋滋地打个饱嗝。
不过，虽然他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但剧组的拍摄紧锣密鼓，要不是郭小然旁观者清，他还无暇发觉增加甜味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多么明显的影响。
那天胡戈和郭小然他们一帮人在拍一场耗时费力的大夜戏，唯独没有王恺什么事，他为了避免拉仇恨主动去买了一兜烧烤慰问大家。
郭小然从来没有跟他客气的习惯，很不走心地划拉一句谢了，拿来就吃，吃着吃着忽然说，恺哥你最近好像胖了啊。
啊是吗？王恺捏捏自己的脸，手感不错，能捏起一把。
第二天轮到他拍戏的时候他特意钻到监视器后面看自己，画面令他震惊——
“啊啊啊啊啊有这么明显吗！我都这么胖了？？？”
他忍不住哀嚎出声，肩上忽然多了一个人，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一扭头，原来是胡戈也趴过来看监视器。这一看也嚎了起来，“啊啊啊啊啊我才是胖了好伐！”
毛茸茸导演托腮看着头顶的两个人，十分淡定地提议他们俩晚上别吃饭了去跑步吧。
食欲极好的时光总是美妙的，仿佛只是一晃眼的工夫一部五十几集的电视剧就要拍完了。
王恺对人生中最胖的日子感到由衷不舍，并且心里隐隐恐慌，杀青以后就见不到胡戈了怎么办，甜度缺乏症卷土重来怎么办，各自忙起来连约饭都约不到怎么办？
他左思右想，还是下定决心要向胡戈坦白。
晚上他敲开胡戈房间的门，房间很乱，胡戈正在整理东西，行李箱张着肚皮躺在地上，衣服袜子摊得到处都是。
这看上去并不是谈正事的最佳时机。王恺挠挠头发说你先忙我晚点再来。
胡戈手里正捏着一张纸，无意识地叠了一折又一折，似乎有些心事重重，但并没有同意他走，侧一侧身让他进来。
“老胡，你明天就杀青了，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有些话我觉得还是应该当面说。”
胡戈的表情又有点微妙。他终于把那张已经折成U盘大小再也折不下去的纸装进裤兜，两只手便无处安放似的抓抓衣服，“呃什么话？”
“其实我有个小毛病”，王恺谨慎地措辞，“不严重，但治疗起来比较麻烦，我需要找到一种甜味，然后长期......长期服用。”
“这几个月，我发现，我特别喜欢你。”
“我是说，我特别喜欢你的甜味。”
上一秒，胡戈的微妙表情凝固在脸上，下一秒他忽然就笑得蹲到地上。看着王恺一脸困惑地呆立当场，他一句话也没解释，只是在笑到模糊的间隙把兜里那张纸掏出来，展平递到王恺面前。
那是一张医院的诊断书，上面五个红色大字最为醒目：
辣度缺乏症。
那天晚上，胡戈的箱子最后是王恺给收拾好的。作为回报，他也终于实实在在地尝到了胡戈的甜味。
不是通过水，也不是通过食物，就是胡戈自己的味道。
那自然会比先前他尝到的丰富许多，也更难描述，像柠檬混合着甘草混合着杨梅混合着洋甘菊混合着杏仁混合着牛奶......
那个吻每加深一次，他脑子里臆想的“胡戈甜度配方”就会增多一种元素。到后来他再也找不出世间能够对应的味道，只好承认这个配方永远无法成立，即使他真的把这一切混合在一起，也一定不会得到此刻的美妙。
另一边，胡戈的反应倒像是毫无意外的满足。他的嘴唇因为吃辣而泛着红，他一面喘着粗气抹着额头上的汗，一面大呼过瘾，说回头应该好好谢谢死党的建议，吃辣找武汉人果然是没错的。
世界上存在奇迹，却不存在完美的故事。以小概率成功配对的辣味和甜味，也免不了因为工作劳燕分飞。
王恺继2015年在《说谎者》剧组迎来自己第二个体重高峰之后，便肉眼可见地瘦下去。当年医生提醒他要保证食欲就不能缺乏甜味，可以说是金玉良言了。
“所以还是要相信科学、谨遵医嘱啊。”王恺在电话里感叹。他百忙中得空，第一件事就是约胡戈来家里吃火锅。
甜味朋友看上去缺乏辣度，消瘦程度比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
胡戈啄了一口他的嘴唇，仔细地品了品之后说，“今天你有点咸了。”
王恺闻言也舔舔自己的嘴唇，确认这话不假，“嗯，可能是我日程太满，没顾上喝水。我去喝点？”
胡戈又啄了他一口，想想说，“算了就这样吧，平常咱们清淡惯了，偶尔重口味一次也挺不错的。”
王恺点点头，然后专心致志地吻上去。
那两片柔软的嘴唇是甜的，倒一点也没变。
(End)
截至目前，老王职业生涯中最“胖”的两个角色是萧景琰和明诚，这也是客观事实੭ ᐕ)੭*⁾⁾
你随便去问一个纯粉姐姐，她也会同意的ପ( ˘ᵕ˘ ) 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