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歌】他说今晚月色很美


甜一发,应景写个抓娃娃机梗。感谢梗的发现者 @极地瓶子 :https://cotigo.lofter.com/post/331001_12ca5937

老规矩,人物都是虚构,名字都是化名,ooc都是我的锅。

BTW最近我好像越来越难产了,一个故事不写5000字就写不完似的 (⊙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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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喜欢你呀。”王恺说。

 

回想起来,那是暮春的象山,空气洁净如洗,紫色的霞光褪去,黄澄澄的月亮升起来。这时候最适合站在城墙上点一支烟,晚风不热不凉,恰好是宜人的温度。他们认识三个半月,朝夕相对已经熟到可以乱开玩笑而不怕对方生气,同吃同住已经培养出生活习惯上的默契,还有一丝暧昧的空气浮在周围,只差捅破窗户纸的那一句话。

于是王恺说了那句话。

胡戈傻了一秒,继而十分丧气地使劲跺几下脚。

“就这样啊?”

王恺一脸无辜,“那应该要怎样呢?”

胡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份期盼已久的珍贵礼物终于送到他手中,可送礼物的人却对这份礼物的珍贵毫无自觉,甚至连包装一下的意识都没有,就这么光秃秃、明晃晃、赤裸裸地拿到他眼前来。

“你知道礼物的包装也是礼物的一部分吗?”他努着嘴说。

王恺明白了他的抱怨,盒盒大笑起来。“我在想,我们兜圈子已经兜了三个月,如果我再不挑明,以后一定会后悔错过了很多好时光。”

胡戈承认这话有几分道理,不过觉得有道理是一回事,彻底释怀又是另一回事。

“可是开端就只有一个啊,以后回想起来我们的开端竟然这么平淡无奇,毫无情调,你就不会后悔吗?”

王恺本来想说,未来的美好不可限量,哪里是一个开端就能决定的,但马上又觉得,把这样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浪费在煞有介事的争论上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所以他好脾气地认了错,表示自己一直是个直球选手,“以后还请小胡老师多指教啊。”

“好,那我教你。”胡戈的两条眉毛挤在一起,“这时候哪怕用一个最烂俗的梗也比直球好多了。”

“喏”,他伸手指指天上,“你就说,今晚月色很美。”

王恺不以为意,反而觉得胡戈生气的时候鼓着两个腮帮子实在可爱透了。于是从善如流地说,“是啊,今晚月色很美,可惜我一点儿也没注意到。”

然后跟他交换了一个万宝路味道的吻。

 


那一晚胡戈枕着王恺的手臂,甜蜜的缝隙里塞着些许不甘。不管怎么说,这份礼物已经实实在在地拿在手里,他总不能把它退回去,让王恺重新再送一次吧。

于是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王恺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迷迷糊糊笑了一下,找到他的鬓角,把鼻子埋进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很快,均匀的呼吸就打在他的耳侧。

这让胡戈产生了新的甜蜜和不甘。

王恺根本没有打算问他为什么叹气。这人到底哪来的信心,怎么就知道他叹气不是因为把心交给一个还不够满意的人,为自己遗憾呢。但这么一想,他又哑然失笑,发现这信心正是自己给他的。谁让他缴械缴得那么轻易,今晚的这场表白,他从头到尾只是在纠结形式,至于要不要答应,则根本没有考虑过。

关键是王恺也没问啊!这个蛮不讲理的狮子座,好像他们要不要在一起只取决于他的一句“我喜欢你”。但这是两个人的事,怎么都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万一我不喜欢你呢?胡戈忿忿地想。

事实上,他喜欢王恺的地方很多,包括但不限于以下这些:他的声音,眼角的褶子,夹着烟的手指,笑点低到东非大裂谷,一言不合就带着他也笑得恨不能满地打滚,还有最最带劲的一点,跟他说话永远只需要说半句。无论他思维跳跃到什么程度,王恺总是能听懂他在说什么,立马接上正合心意或是故意歪曲的下半句,再或者什么也不说,就用一阵吵死人的魔性笑声来捧场。

后来他特意问过王恺自己究竟是如何露出了马脚,让他那么确定这不是他的一厢情愿。王恺不无得意地说,那可太多了,比如在片场隔着老远看你一眼,总是发现你也在看我。看我就看我吧,还总是毫无原因地笑,搞得我也不好不笑,一笑就停不下来,让化妆老师觉得莫名其妙。再比如,你老是喜欢往我身上挂。监视器后面空间那么小,你明明可以到毛茸茸的另外一边看,却非要趴在我肩上。老实说,你那么一趴我就感觉不太好,就像身上放了一块烧红的烙铁,隔着衣服也要烫掉一层皮。

得到答案的胡戈又笑得像烧红的烙铁一样了。可这个比喻着实让人欣赏不来,毕竟天底下有那么多更诗意更动人的比喻呀。

要说他跟王恺有什么不能相互理解的地方,那就是王恺不能理解他“这个小脑瓜里究竟装了多少奇奇怪怪的思想”,他也不能理解王恺谈起恋爱来怎么可以这么不浪漫不诗意。恋爱中的人难道不都是天生的诗人吗?所谓诗,就是把那些看上去毫无关联的事物建立起主观的、独特的、不讲道理甚至有点愚蠢的、自己却觉得妙不可言的联系。对这一点他有太深切的体会,那段时间他整个人仿佛一把烧开的茶壶,连血液里、连骨头缝里都在疯狂地咕嘟咕嘟往外冒着诗句。浙西大草原上白色的草莓花和黄色的蒲公英,城墙上迎风翻飞的旗帜,苏宅的回廊和石子路,还有黑暗中指间闪动的一点火光,都能让他生出无穷无尽的美好想象。

所以他实在不明白,在那样一个充满诗意的夜晚,王恺怎么就只说出干巴巴的一句“我喜欢你”。

胡戈又攒起许多恨铁不成钢的心思,抬起手肘就想怼过去,转脸看那家伙心满意足的睡相,又悻悻地放下手。

嗬。你倒是睡得跟猪头一样。

最后他决定凑过去,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

 


2016年随着一部韩剧《来自星星的后裔》大火,中国的粉圈流行起一个词叫做“撩”。

在王恺的影迷朋友看来,自家爱豆周身自带撩妹特效,举手投足都荷尔蒙爆棚,一颦一笑都苏到上天。更要命的是网瘾boy还紧跟时代潮流,最近流行一个什么新梗马上就能随手拿来用。好比在电影《糙汉本色》的发布会上,他就玩起了“数肩膀”。那可不得了,整个观众席都沸腾了。

王恺自己也在很多个访谈里大言不惭地说,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不会点撩妹技术,那才不正常呢是吧。

客观地说,王恺“会撩”是没错的,但效果如何也要分人。如果对方是胡戈——Emmmmmm......对不起,人家什么没见过呀。

不过,也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在迷妹面前撩得飞起的王恺,到了胡戈这里就只拿得出最生硬最老土的应对方法。这也是他亲口承认的事情,生活不是偶像剧,他当真谈起恋爱来反而什么浪漫都没有。情话说不到三句,逢年过节送一些实用却毫无新意的东西,遇上见面时间仓促赶不及买礼物的时候,就干脆说把自己当作礼物送来了。

看着这人两手空空理直气壮站在自家门口,胡戈除了把他放进来之外还能怎么办呢。他的大衣上带着寒夜的风,染着红血丝的眼睛里有柔和的光芒。

胡戈一面刻薄他,说何书桓对依萍用的梗你居然也敢拿来给我用,一面又十分配合地做着无实物表演,对着他头顶的空气拉扯几下,仿佛解开了扎在礼物盒子上的缎带。

你知不知道,收礼物最开心时刻就是拆开礼物的瞬间,每拆下一层包裹都会使人期待倍增。胡戈咬着嘴唇笑,除去他的大衣,又脱掉他的毛衣。

他在心里感慨,这几年自己真是越来越宽容了,在对王恺的浪漫和诗意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之后,竟然从那些最生硬最老土的梗里也找到某种清奇的萌感。比如当他发现自己代言的产品王恺总是不遗余力地买,还有意无意帮着打个广告的时候。

起初是野兽派,他买来当礼物四处送人,后来还有必胜客披萨、索尼相机、伯爵手表,贵的便宜的,有用的没用的,碰上就买。胡戈知道了也就心里乐呵一阵,从不阻拦随他买去,最多发个消息,言不由衷地酸一句,说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家教有多严呢。只是到了2017年,王恺开始大规模在EA扫货,从成衣到配饰,几乎所有上架款式一样一件,让胡戈觉得实在有点夸张了。给他打去电话,说你又不是脑残粉,这个买法是要把我赚的代言费都花光才好啊。电话那头因为在三里屯扫货被人频繁目击而得名“三里屯居士”的王先生,还是那么一派自然十分真诚地说,以前也不是不想这么买,是没钱呀。

胡戈举着手机好气又好笑,王恺总是用这样一些过分直白的大实话,搞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好吧,那也是他活该,谁让他自己选了这么一个现实主义的人呢。

不过对于王恺的现实主义,他逐渐有了不同的理解,记忆里那些干巴巴的语言经过多年的发酵变成另外的样子,让他开始相信现实主义也未尝不能是一种诗意。

 


回到故事开始的地方,浙西大草原上。胡戈坐在导演旁边,远远看见河岸上两白一红三个人影,景琰牵着缰绳给马喝水,另外两个嘻嘻哈哈笑他是“水牛”。

那么一个瞬间,胡戈居然有点后悔少年林殊不是由他来演。那样的话,起码他们就可以获得公然勾肩搭背的机会,不用再费什么心思去找监视器后面的狭窄空隙了。

一场戏拍完,王恺看到他的表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换下戏装跟他一起回到河岸上去,找到一片树荫躺下来,用草帽遮住脸。

和煦的风吹得人昏昏欲睡,王恺忽然说,老胡,将来我们这行干腻了就去买一个农场吧。就像这样一大片草地,养着牛养着羊。

胡戈扑哧一声笑了,嘴里喷出的气流把帽檐掀歪了一点。

有几株黄色和白色的小花从他的手指缝里漏出来。他拔起两朵拿到眼前,是蒲公英。针状的绒毛松松散散聚成一团,对着它吹一口气,就轻盈地飘散到空中。

很久以后他看到某家电影杂志的采访稿,那个醒目的大标题,说王恺的眼睛里有蒲公英,他心里好一阵得意。最早创造这个比喻的人明明是他。他也并不需要懂得什么花语才能看出王恺和蒲公英的相似——安静地呆在角落,被风吹起也不会害怕,不管吹去哪里,都会变成那里的样子,怡然自得,生根发芽。

所以当他听到王恺说要买农场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惊讶的。惊讶过后是窃窃的欢喜,这株随遇而安的蒲公英,也有了择地而栖的愿望,即使这个愿望距离实现还遥遥无期。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时间,是一场现实主义的恋爱必定要考虑的东西。王恺从来不对胡戈做出“未来的所有日子”这样的海誓山盟。用他的话说,他们面对的是充实而具体的每一天,今天许诺明天,明天许诺后天,细水长流,总会流向该去的地方。他们要做的只是跟随自然,顺应本心。

胡戈不会看不出这个描述里留白的巨大空间,和这个空间里,王恺允许了多少变化的可能。这就是现实主义最残酷的地方,也是它最真诚的地方。

他想起在拍摄《琅琊》之前,他为了了解自己的对手演员去看了一部年代久远的电视剧《知青岁月》。曼玲问齐勇万一她被分配到城市去,变心了爱上别人了怎么办。齐勇竟然很认真地说,该变心就变心,如果到时候两个人的生活处境已经大不相同,也不必刻意强求。那一刻胡戈觉得王恺就是说出这句话的齐勇,他们的道路比起齐勇和曼玲何止艰难百倍,王恺决定不去期待终点,不去追问他们能走多远、走多久。唯一有把握的事情,是在可以彼此陪伴的每一天都彼此陪伴,无论江湖守望,还是相濡以沫。

胡戈鼻子微微泛酸,他竟然就在这样残酷的现实主义里读到了诗意。他本来有无数可问的问题,最后却挑了一个最无关紧要的。他问王恺,要是等你终于打算退休买农场的时候,我已经老了呢?

王恺笑笑说,你老了也一定很可爱。而且,假如你老了十岁,我也同样老了十岁,世界也老了十岁。一切都是一样。

胡戈毫不客气地给他一拳,说这是作弊,朱生豪的浪漫可不是你王恺的浪漫。

王恺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深长地呼吸。他说在他的衣领上能闻到家的味道。

胡戈喉头哽了一下,想要调侃他的半句话就被堵了回去。

有进步,这次的确是王恺自己的浪漫了。

 


2016年4月,小红书APP一支名为《三天三夜》的广告片放出,因为有趣的情节、生动的文案,再加上胡戈温柔又活泼的形象,三天之内播放量就突破千万大关。不过最让胡戈开心的,是一个由他提议的情节被剪进了最终的广告片里:一对老夫妻在抓娃娃机前面驻足许久却不知道该怎么抓,他走上前去,把自己抓到的玩偶送给他们,为他们拍下一张色调温馨的照片上传到小红书。

他没有特意把视频发给王恺,但他知道他一定看到了,他也同样知道,他一定懂得他的意思。老两口的感情之所以动人,正在于平平淡淡相依为命。一辈子的生活琐事、茶米油盐、俗世烟火,甚至那些笨拙、莽撞和无措,在时间尽头都变成了浪漫和诗意。

 

小红花和二姐的婚礼定在五月底,胡戈作为小红花的竹马和发小,老早就被预定了去做伴郎。比起当天媒体云集的“大型综艺活动”,还是前一天晚上一群狐朋狗友一起喝酒聊天来的尽兴。被称作“单身派对”的狂欢夜,跟“蜜月”一样,是个来自西方的传统。

期间当然少不了对胡戈这个“万年伴郎”和“钻石单身汉”的调侃,至于他和王恺的事,在座只有袁红一个知情人。

胡戈不慌不忙跟他们打着太极,顾左右而言他地说起月亮。他说我以前一直以为蜜月的月是month,后来才发现真是moon。Honey moon,说得好像月亮不是一个表面坑洼不平、由岩石构成的星球,而是某种甜得粘牙的蜜饯。

这时候胡戈的手机震了一下,提示有一条微信消息。袁红体贴十足地附耳过来,要听独家八卦。

胡戈一掌把他拍开,神秘兮兮地表示信息内容太肉麻,他拒绝分享。

在小红花的低声抱怨中,他捂着手机回了一条。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说今晚月色很美,

我说我也爱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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